【仙劍四】紅縛、十三(雲紗、紫紗)

接連著六日,天河都寸步不離地守在菱紗身旁,無論菱紗的身子冷不冷,他都不間斷地灌輸著暖意;
而紫英總是在每日傍晚時分,風塵僕僕地帶著滿身傷痕以及乾糧,還有一株人面般大的花朵回到青鸞峰。

他一進門先診過菱紗的脈象,接著詢問他不在時她的狀況。
之後,總是不發一語,直接將花朵交給天河,吩咐他將花餵給菱紗,隨即留下乾糧,轉身御劍離開。


日復一日,菱紗的身子逐漸暖和了起來,但卻始終未醒。
今日,已是第七日。

天河已是七日沒有入眠,他猜想,紫英應該也是七日沒有休息了。
紫英每每回來,身上那鹹膩的殷紅腥味,總是讓天河微微蹙眉。

他感覺得出來,每隔一兩日,紫英身上就會多了幾道新傷痕,可紫英似乎無暇去理會那些傷勢,只是顧著趕路回來,探查了菱紗的狀況後,又匆匆地離開。

他曾出聲阻止紫英再去取花,雖然他看不見,多少也能猜出紫英此時身上應該是傷痕累累。
但紫英無論如何都是不聽的,他取花回來只問天河:「菱紗可有轉醒?」
一聽到天河否定的答案,隨即又轉身出了門。

天河握著菱紗的手,皺起好看的眉。

「菱紗……妳快點醒來,否則紫英都不聽我的勸……」彷彿是試圖用言語激醒菱紗,天河又一次開口。

他知道菱紗對受傷的人最放不下心了,他也知道菱紗對朋友最好了;與此同時,他也知道,只有菱紗說的話紫英才聽得進去,只有菱紗醒來,紫英才會停下那奮不顧身的行徑。

天河皺著眉卻又微笑。
他不是很懂,這是不是所謂的苦笑?
他只知道,自己與紫英,何嘗不是同樣擔心著菱紗?
同樣無視著自己快要耗盡的精力,只是一心想救醒菱紗?


——他們兩人,同樣地心急如焚。
是不是在紫英心中,菱紗也是一樣的重要呢?


天河想著想著,發現身後的門如連日來一般,被人倉促地推開。
隨後,滿室花香撲鼻而來。

「天河,菱紗可有轉醒?」紫英握緊手上的花,開口。
連續七日來,同樣的時間,同樣的地點,同樣的問句,同樣的憂心。
「……」天河只是搖頭。
他突然覺得好疲憊,於是他七日來唯一一次以沉默應對。
「……」紫英的身形晃了晃,極其艱難的移動步伐至床邊,將花朵放入天河手裡。

天河的手是顫抖的,而他的,亦是。

他仔細的瞧著天河臉上滿臉憔悴的狼狽,還有眼睛下那一圈深深的紫黑色。
連日無眠,他有些自嘲地淺笑,自己此時與天河的模樣應該相去不遠吧。

這七日來天河不間斷地輸送神龍之息,連自己帶回來的乾糧也沒吃上幾口,應該早就快要精疲力竭了。
聽天河的呼吸也是那樣斷續費力地,紫英又何嘗不能明白菱紗在天河心中的地位?

紫英握緊衣袖裡頭的手。

——已經是第七日了。


彷彿自己便是那剩下的八株金盞九華的有緣人一般,每一次自己趕到時,金鰲都守在一旁,定定地瞧著紫英,然後花朵在正午時分,緩緩綻放。

方圓十里內,竟是毫無人煙。

自第一日除去蝶妖之後,金鰲身上散發的強烈妖氣曾震懾了方圓百里其他蠢蠢欲動的妖類,但隨著第三日的金盞九華盛放,終於還是有妖孽抵抗不了金盞九華的誘惑,大舉攻來。

有金鰲襄助雖是解決了不少的麻煩,但那樣排山倒海而來有如捨身一般的妖物,加之連日的奔波勞苦,仍是令他感覺有些力不從心,於是身上便累積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。
舊傷未癒,又添新痕。

可是菱紗……
她一直沒有醒來。
聽天河說,雖然寒毒發作的間隔時間逐漸拉長,卻仍反反覆覆地折磨著她。

紫英望著天河將花瓣送入菱紗口中,心底一陣一陣不知是憂慮還是悵然的思緒翻騰。
他看看自己佈滿塵土的衣袖,胸口沉甸甸地一句話都說不出口。


——明日,只剩最後一朵金盞九華了。
若是菱紗還不轉醒……該如何是好……?

思緒紛飛之際,那朵金盞九華已經消失在菱紗的嘴裡。
只見菱紗嘴唇抿了抿,眼皮掙扎著緩緩睜開。

意識尚未恢復,韓菱紗以為自己在做夢。
她神色恍惚地掃視天河與紫英那模糊的身影,細若蚊蚋地開口。
「……天河……紫英……?」
她素手抬起,卻發現自己渾身使不上力氣,於是又垂下。
光線在她眼前明滅著,看不清屋內的景色,也看不清床邊的人。
她只覺自己似乎又陷入了深沈妖異的幻境裡,那色彩斑斕的彼岸花海離她忽遠忽近。
在又一次失去意識之前,她彷彿聽到了兩聲憂心忡忡的呼喚,以及兩股源源不絕的暖流包覆著自己。

一股從喉間漫開,一股從指掌間傳來。


「「菱紗!」」
異口同聲、幾乎是難掩激動地叫出口。
適才天河方察覺菱紗手指的動靜,便與紫英一同聽到盼了好幾日的她的聲音。
正當他興奮異常地想再說些什麼,卻又發現手裡的重量一沉,隨即聽到紫英帶點欣慰卻擔憂的聲音。

「天河……菱紗又睡著了。……我再去取藥。」
然後說著,又是不等他回答便出了門。
只是,這一次不是匆匆忙忙的,紫英的腳步聲彷彿還帶點期盼的情緒。


天河輕輕地握住菱紗的另一隻手,努力地以極其平常的語調開口。
「菱紗,妳快點醒來。醒來以後,不管想打我多少次都沒關係,我再也不惹妳生氣了,好嗎?好嗎……菱紗……」

那一句句的菱紗,在青鸞峰迴盪著、迴盪著。
連續十日來的聲聲呼喚,彷彿成了青鸞峰裡唯一的聲響。

屋外的夢璃靜靜仰頭,聆聽著山谷間無窮無盡的迴音。

菱紗……
    菱紗……
        菱紗……


她抬起手,順了順髮絲。





《後記》
是的!正式邁入雲紗片段!
不過其實這裡是藉由兩個男人不同角度的眼光,來觀察菱紗對於彼此的重要性。
而天河雖然懵懂,不過藉由這裡,也逐漸察覺到菱紗對紫英是相當重要的存在。
其實原本想寫他們連著幾日都沒有時間管自己的事情,然後蓬頭垢面的,
不過寫到天河滿臉鬍渣,然後一邊幻想紫英也滿臉鬍渣的畫面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(痴呆)

我下不了手啊啊啊---!!!
天河長鬍渣看起來還不會有違和感,可是紫英長的話一整個違和感非常嚴重啊!!!
於是內心掙扎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鬍渣刪掉!(所以後記就是用來補回天河鬍渣的 XDDD)
其實大家可以把後記當成花絮看這樣,
簡單來說就是某朵的內心小劇場(大笑)XDDDDDDDD

其實寫這一段我自己很有感觸,尤其是最後整個青巒峰迴盪著天河呼喚菱紗的名字那裏。
由"夢璃"這樣一個沒有思考能力的角色來穿插,
我其實覺得並沒有很好的表達出我想表達的那種,空蕩而寂寞卻又溫暖的感覺。
那種因為思念而聲聲呼喚,因喜悅而聲聲呼喚,因期盼而聲聲呼喚,
一次又一次的呼喚,在在都加深並且說明了天河對菱紗的愛。
雖然他本人搞不清楚狀況,而作者本人也寫不清楚那種狀態(毆打),不過會慢慢讓他懂的。
也希望能把文中無法說明清楚的部份,在後記腦內補完給各位讀者。
請原諒我沒辦法詳實的表達內心的思路的貧瘠的寫法吧---!!!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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