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仙劍四】紅縛、十七(雲紗、紫紗)

韓家村坐落在一片雲霧繚繞的深山裡頭,村落旁還有模樣像葫蘆的大潭供應足夠的水源。
雖然村子外表上看去與陳州的尋常人家並無二致,但仔細思考才會發現,韓家村所在地點遠離塵囂,甚至可說稍嫌偏僻,建築的繁華程度不應與外頭的城鎮一般講究。


不過這等怪異光景,天河自然是看不見的,菱紗也就無須多做解釋。

依照菱紗的指示御劍平穩著地後,天河便被菱紗牽引著往村內走去。
入村後,菱紗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,一邊搜尋著認識的故人,一邊又擔心會在哪戶人家的門口看見懸吊著白色的燈籠。
有好幾年沒回來了,村裡的幼童幾乎不認識她,看見她踏入村口,紛紛鳥獸散回家去告訴父母了。
不消半刻,她與天河才剛走到村長家門前,就被一群聞風而至的叔嬸姊妹兄弟們包圍住,寒暄不斷。

「菱紗丫頭!妳回來真是太好了!那麼幾年沒見著妳回來,怡嬸擔心得不得了呀!」一位婦人拉著菱紗東看西瞧,「看看,瘦成這樣怎麼行!回頭怡嬸給妳補補!」
「讓您操心了,我給嬸嬸們帶了點胭脂回來,等會讓您瞧瞧。」
看見熟悉的村人們,菱紗這才舒展了眉頭,露出放心的笑容,又緊接著想起此行的目的,於是揚起聲調,「正好,大夥都在這,我有事情要宣布,不如大家進村長家一起聽吧?」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菱紗和天河站在廳堂的正中央,周圍是一片嘈雜的聲音。

韓家村人有的臉上帶著好奇,打量著一身獵裝的天河;有的則興奮無比地拉著菱紗,問些關於江湖上不著邊際的八卦。
「菱紗丫頭,什麼事要宣布?村長都來了,妳還不快說呀!」人群裡不知道哪位嬸嬸這樣發出疑問。
「唉呦~不就是丫頭的心上人嗎?她帶男子回來,這還是頭一遭阿!」又不知道是哪位叔叔應了聲。

此話一出,眾人更是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。
菱紗臉上微紅,有些忐忑地向天河望了一眼。
只見天河被幾位嬸嬸和姑娘圍繞著。他丈二金剛地撓撓頭,似乎被連珠炮似的問題給困擾不已,對方才的話題一點尷尬或害羞或者困擾的反應也沒有。

聽到自己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男子還無動於衷?
菱紗有些失落地皺起眉,隨即又莫可奈何地舒展眉稍,淺淺地吁了口氣。
唉——韓菱紗妳傻啦?
天河是個根本不懂情愛為何物的傻子,怎麼會了解他們的意思呢?


「咳咳。」思及此,菱紗提高音量清清嗓子。
瞬間所有的人都靜下來,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瞧,彷彿在等待她宣布雲天河的身分一般。
她注視著在場人們好奇的目光,闔上眼換了副嚴肅的表情。

——現在,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……

「其實我此次回來,是要跟大家商討關於韓家壽命之事。」
在菱紗說完這句話後,氣氛瞬間變得相當緊張,所有人的眼神都轉向天河。
「菱紗丫頭,妳身旁的這位公子,與妳有何關係?」村長相當謹慎地注視著雲天河,仔細打量之後,將視線調回菱紗的方向,「妳知道這種事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談論的。」
她猶豫地看著天河不明所以的臉,半晌,才輕聲開口,「可以讓他留在這裡嗎?這件事他也知道,接下來我要說的事,他可以替我作證。」

明白菱紗言談中所指之人正是他自己,天河此時才意會到,韓家村村民似乎有意要讓他離開。
而聽到菱紗那般小心翼翼詢問的語氣,他立刻一步上前,憑藉著菱紗的氣息,絲毫不差地握住了菱紗因緊張而略微顫抖的手。
「我不走,我要待在菱紗身旁。」
天河堅定誠懇的語氣,加上緊握的手掌,不但讓菱紗霎時紅了雙頰,也讓韓家村的人們誤解了什麼,因而紛紛同意讓雲天河留下參與討論。

接著菱紗將在鬼界遇到大伯、並得知韓家短壽,以及死後要在鬼界服苦役之事娓娓道來,在說明的同時也不忘觀察村人們臉上神情的變化。
當描述完在扁舟上大伯的最後一句話後,她停頓了一會,彷彿鼓足勇氣般再度開口。
「為了韓家村能夠斷絕短壽的命運,我希望各位能考慮今後不再盜墓。」

話音一落,村民們個個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,周遭的氣氛比先前來的更加沈重與沈默。 
「菱紗……話雖這麼說,但是韓家世代的家學,不但是村民們必須繼承的知識,同時也是養家糊口唯一的手段。突然之間讓我們放棄盜墓,這以後的生計該如何是好……」村長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後,緩緩地開口。
「村長說的是啊,祖上流傳下來的基業,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?再說了,如果僅靠替人卜卦相風水,實在也不知是否足以掙口飯吃啊……」村長夫人也接著語重心長地應和。
人群裡贊同的聲音開始此起彼落,同時也混雜著一些猶豫的討論聲。

此時突然有位年輕小伙子站了出來,對著菱紗發出質問。
「大家先不用急著討論!我們誰也沒有去過鬼界,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!」

一句話,讓原本慌了手腳的村民們,一致朝菱紗望了過來。
「是啊……也許菱紗丫頭是做了場夢呢?」
「丫頭,妳怎麼這麼大了還分不清夢境是真是假呢?」
「菱紗妹妹,我差點被妳說的話給嚇死了。以後別再這樣了……」
村民們你一句我一句地,開始認為菱紗說的話,只是搞不清夢境與現實的胡言亂語。

菱紗見狀,連忙開口解釋,「不是這樣的!我說的都是真的——」
「菱紗!」村長嚴厲地喝斥,「我明白盜墓是有損陰德之事,但妳也沒有必要為了讓我們不再盜墓,而編出此等理由吧?」
「不是的,村長……我說的都是真的!」菱紗用力地搖頭否認,然後她指著身旁的天河。
彷彿要汲取勇氣一般,她緊緊反握住雲天河溫暖的手掌,「天河!他可以替我作證!」
天河聽到菱紗與村人們的對話,原本一直想開口卻找不到適當時機的他,也重重地點頭,「嗯。菱紗說的全都是真的。」

「就算這位公子這麼說,但你的眼睛又看不見……或許你根本就只是聽菱紗說的,你根本就……」某位姑娘怯怯地說。
「——夠了!」菱紗打斷了那位姑娘接下來的話,「你們不相信我沒有關係,但我不允許你們這樣說他!」
她一步向前站在天河與韓家村人之間,「我知道一時之間要你們相信我很難,要放下韓家世代傳承的祖業更是難如登天,所以……我跟整個韓家村的人,打一個賭吧!」

賭?村民們一致往菱紗投去疑惑的目光。

「既然韓家短壽是因為盜墓有損陰德的關係,可說是現世報。那麼我想選出四位還未摸金過的孩童,一半的人一生不許盜墓,另一半則依舊學習如何盜墓。
 三十年後,若沒有盜墓的人都活著,那麼便是我贏,韓家村人從此以後不得盜墓;
 若是他們都死於非命,那麼便是我輸,這四個孩童死後的苦役我會一肩攬下。
 當然,無論輸贏,另外兩名盜墓的孩童,我還是會想辦法將他們的苦役攬下作為補償。
 ——如此賭約,你們可答應?」
菱紗一邊說著,一邊掃視著所有村人略帶猶豫的表情。


「我不答應!」
搶在韓家村民發言以前,天河憤怒地暴喝一聲,用力地將菱紗扯至自己身後。
他雖目不能視,但仍正好將自己橫亙在菱紗與村人之間,形成一道障壁。

霎時間所有人都傻住了,只見天河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,村人們個個還來不及消化方才菱紗說的話,又被天河的氣勢震懾著,一時之間都沒有人敢出聲。

「天河,你別這樣……」
還是菱紗首先反應過來,她另一隻手搭上天河握得她生疼的手掌,一股說不清是感動還是辛酸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。
「不要!這次無論妳說什麼我都不答應!」天河滿臉怒容的面對韓家村人,渾身散發出敵意。

「天河……」猶豫一會,菱紗再度柔聲勸道。
「菱紗說的都是真的!為什麼你們不相信?」天河打斷她的話,逕自對著錯愕的眾人高聲地說著,「去酆都的時候我還看得見,也跟菱紗的大伯說過話,我們沒必要騙你們!」

「……」
眾人不知所措地望著盛怒的天河,再看看菱紗也是一臉意料之外的表情,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。


越發沈默的氣氛,讓天河更加認定韓家村人對他與菱紗的不信任。
怒極的他立刻回過頭,扯著菱紗便依循著氣流的來向打算離開。
意識到天河的舉動是想一走了之,她慌張的試圖掙脫他的箝制,一邊還大聲阻止,「天河!天河你等等!」
發現菱紗抗拒的舉動,天河緩下腳步回過頭,重重地皺眉,「他們不相信就算了!菱紗妳何必為這些人而不珍惜自己?」
菱紗驚訝地望著天河憂心的表情,再回頭看看韓家村人一張張愕然的臉。

她知道天河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護著她,她瞭解他的關懷,但她不明白,為何他會如此生氣?
來不及去思考天河生氣的原因,此時此刻的她只知道,拯救韓家後代脫離短壽的宿命,是她追尋一生的重要願望,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功虧一簣的。

「……天河,你聽我說……」菱紗仰起頭注視著天河焦急而關懷的神情。
午後的陽光從窗櫺間流洩而入,將天河稚氣的臉龐鍍了一層金邊,溫暖得令她覺得眼底發熱,「這是我自己的事。拜託你,讓我自己處理好嗎?」
縱然是想哭,菱紗仍極力讓自己的語調維持平穩。

但話才剛說完,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出乎意料之外地,天河在菱紗話語方落的剎那露出十分受傷的神情。
菱紗楞了楞,正思索著該說些什麼時,只見天河再度用力地皺起眉頭,怒極地拋下一句:「隨便妳!」
隨後便不顧自己撞上門檻的疼痛,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。

菱紗背對著眾人一動也不動,寂靜在空氣中蔓延彷彿時間停滯了一般。
不知過了多久,才聽她略微瘖啞地開口,「……這個賭約,你們可答應?」

村民們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,一致望向村長,示意由他決定即可。
村長點頭,略微沉吟一會後,對著菱紗的背影出聲,「好,我代表韓家村民上下答應妳的賭約。」

菱紗聽完回答後,從身上取出一罈酒。
再從一旁的桌案上取了一只茶杯,替自己斟了杯酒,仰頭喝盡,又將酒罈遞給其中一位村民,笑了笑,「今日在場的所有人,我們以杯酒為誓,全韓家村上下均得遵守諾言,若將來有違此誓……」
菱紗頓了頓,面容哀傷地嘆口氣,「那便註定韓家世世代代均逃不過宿命詛咒,我……唉……」
「不會食言的。菱紗妳都這樣將壞處往身上攬了,我們還食言豈非不仁不義?」
不知是哪位叔叔這樣說,只見眾人都毫不猶豫地接過酒罈就口飲下。
「……」她見狀不禁紅了雙眼,低聲說道,「謝謝……」





《後記》

哎呀~~~這篇文睽違的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動過。
除了論文終於結束之外,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——卡關。

是的,我卡關了!!!!!!!

現在大家看到的這個版本,是我經過四修之後才定案的。
雖然寫起來還是不滿意,但總算是我眾多的版本中達到可接受水準的敘事方法了。

嘛,太久沒寫對人物個性都有點生疏,在事情的描述上也一樣非常手生。Orz

只是看多的很多紫紗文都是由紫英陪菱紗回韓家村,
而雲紗文大部分都直接切入幸福的婚姻生活,或者都在拯救菱紗的過程。
在這裡,我想寫天河陪菱紗回韓家村的情況。

我非常喜歡天河的那句『我不走,我要待在菱紗身旁』,
還有前一回的那句『菱紗要去哪,我都陪妳』
寫到這些地方的時候,我總會想起天河那張清澈如水的笑容。

被那樣單純的人保護著的菱紗,該是多麼幸福?該有多麼感動?(笑)

雲紗的部份我估計應該還有三至四回,甚至多一回。XD
用來平衡一下前面天河戲份太少的缺憾。XDDDDD

所以大概第二十回或者二十一回,紫英就會回來囉~~~~~~~~(虐的開始!?)

不知不覺後記就寫得長了(艸)
我回來努力填坑了!XDDDD
喜歡這一回霸氣天河的朋友請舉手讓我知道你的存在!!!XDDDDDDDD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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