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十二國記】孟婆湯——情人節賀文(慎入!)

他往後看了最後一眼。
這凡間,他是再也沒可能憶起了吧?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一千年。足以讓一個國家經歷上百次傾覆和復興,讓一個人不斷輪迴過好幾次人生;而他——小松尚隆——卻仍然在這裡。
摸著雲海旁沁人心涼的欄杆,他的唇邊笑容更深一些。

原本他以為會比他還要更早創下千年紀錄的奏國,在距今兩百年前,覆滅了。
確切的原因他並沒有去探究,那個時候他只是輕吁口氣,喝下剛泡好的奏國茗茶。
那味道他永遠都不會忘記,因為——很苦。

他是知道的,只是在逃避,深怕那天和利廣胡謅的幾句話竟成事實……
他只是在逃避,逃避去相信,曾經和他一起看過眾多國家興衰的人,已經不在了。
他以為他們兩個好友,至少,能夠撐到一起度過一個千年;他以為他們可以互相調侃到那一天,可是沒有想到……

現在只有,他一個人。

『我到不了囉,我們曾經說笑過的千年。』
那天他聽著青鳥口中傳來利廣最後一次的笑聲,不知為何,也跟著放聲大笑整個下午,停不了停不了……

一千年,然後呢?尚隆閉眼,再開眼。
什麼都沒有改變,仍然和幾百年前他就做到的繁榮一樣——
什麼、都沒改變。

忽然間,排山倒海的疲累朝他湧來,讓他累得連退好幾步,直到撞上身後的桌沿才停下。
原來一千年,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。
原來一千年,也不過就是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悲歡離合而已。
原來一千年,也不過就是失去更多重要的人而已。
雖然,六太還在身邊,三公還在身邊,雁國還在身邊——
但他失去的東西卻沉重得教他無法負荷。

好累好累,前所未有的空洞令他的身子搖搖欲墜,然而尚隆唇邊的笑卻一再加深,帶有殘忍的血腥味。
真無聊。
什麼叫『什麼都不會改變』?
原來所有的改變,都是需要由王來推動的。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在尚隆心中暗自決定後,沒過多久,百姓間開始流傳著,偉大的延王即將失道的流言,許多的人民也開始在沿海城市看到小型妖魔的出沒。
接連的幾個月,延王不斷推出改革新制,還對朝中官員職位進行大撤換,並且將自己鎖在內寢足不出戶,說要思考接下來雁國的施政方向。
不久,竟然在雨季來臨前拆除所有沿岸堤防,理由是堤防年久失修,必須儘快興建新的,還徵召全國人民參與工程,讓農民不得已放棄就可以收穫的農作,人民的怨聲四起……

匆忙的腳步聲穿梭在玄英宮的迴廊裡,往內寢直奔而去。
踹開門,朱衡毫不客氣的一把拎起尚隆的衣領,眉間青筋爆跳。
「你最好解釋清楚,為什麼民間的謠言全部都成真了?是你故意去散佈然後再實現它是嗎?」
「我像會做這種無聊事的人嗎?朱衡,你的反應太大了。」漫不在乎地玩著青鳥,尚隆悠閒的回答。
「好,我不跟你提這件。那堤防你怎麼解釋?你明明知道這樣會害許多的人民無家可歸,你知道今年有多少人民沒有收成可以繳稅嗎?你知道現在外面大家是怎麼談論你的嗎?」朱衡搶過鳥籠,逼迫尚隆正視自己。

尚隆嘆口氣,漫不經心地將視線好不容易集中在朱衡身上。
「至少現在堤防做好了,明年的收成不用擔心了。今年的稅賦……就讓他們別繳了吧。」
「……那最後一件事,為什麼把我換成春官長?把帷湍換成秋官長?你明明知道依他的個性,絕不可能冷靜的判決人犯,為什麼還這樣做?」朱衡無奈地望著尚隆懶散的表情,竟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。
「那有什麼關係,反正你們都活這麼久了,個性多少也該改一下啦。」聳肩。

朱衡聽到這句話,逼迫自己深呼吸,再度對上尚隆的眼睛。
「……主上,您有多久……沒去看台輔了……?」朱衡的目光裡有顯而易見的悲傷。
「……」尚隆沉默,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著朱衡變色的臉龐。
閉上眼,朱衡跪下,「您……果然是失道了嗎?」
「——是啊。不過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發現了呢。」

朱衡聽到劍身摩擦劍鞘的聲音,他隱約知道尚隆的目的,緩緩收斂睫羽。
「朱衡,你不逃走?或者至少做個掙扎?」劍身映著尚隆冷清的笑容,他的眼眸像一泓無底潭,神秘而難以看透。
「臣早有覺悟。」朱衡對著尚隆叩了三響頭,「感謝您帶領雁國繁盛至這個地步,主上,您是開天地以來第一人……臣,非常感激您。臣知道,您的決定不論臣怎麼勸都不會更改,所以臣只能死諫。」朱衡抬起頭,看著尚隆。
「……這一千年,辛苦您了。」尚隆揚起劍尖,深沉的笑容被劍光刷白,幾秒過後,他斬斷了朱衡的髮髻,霎時朱衡的髮垂落至雙肩,透過髮絲,朱衡顫抖的眸閃爍著疑問。

尚隆輕笑,將劍收起。
「你說砍就砍?王哪有這麼好命令?」他坐到桌邊,自己斟滿一壺茶。
朱衡瞪大眼,有點不敢置信,「您……您是故意失道的?」
「有什麼不一樣?」
「這樣……您可以改啊!只要您回心轉意走回正途,那——」
「朱衡。」尚隆制止他,莫可奈何地苦笑,「我選擇了這條路,你說過我不會更改不是?」
朱衡低下頭,難掩失望,「那至少請您,不要扔下台輔一人,不要忽視台輔……」
他相信尚隆不會不知道他身為王對於麒麟的重要性,更何況,他們之間比尋常主從有更深的羈絆。
尚隆沉吟一會,起身往房門走去,離開前,他輕輕側過頭,眼神錯落在垂下的瀏海中。
「朱衡……不懂也是好的……」
「什麼?……主上……」他困惑地看著尚隆的背影走遠。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推開仁重殿那此刻看來十分沉重的大門,尚隆輕巧地靠近床榻,試圖隱藏自己到來的聲息。
如果朱衡沒有問他,他也不會去想起,有多久……沒見過六太了?
是不忍心嗎?還是他在逃避?
逃避……如果看到六太痛苦的神情,他會放棄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?

但是這一切,都不是重點。
他自己是很殘忍的,所以就算他知道六太會得失道病,他還是自行邁向失道之途,這一點他自己比誰都要清楚。
真正讓他逃避的理由,是因為——六太相信他。
他只是不想要……不想要聽到六太跟他說他相信他,如此而已。
他只是不想要六太在國家和君王之間選擇一者,如此而已。
他只是不想要看到六太死在自己面前,如此……而已。

不知道真的很幸福,就像當初他沒有去探究利廣死因時一樣,真的很幸福。
他如此相信著。


來到床榻前,尚隆垂在身側的手,張了又握,始終沒有勇氣去掀開簾幕,關心後面的人。
他斂下眼眸,腳往後踏了一步。
「……尚隆……不准走……」六太氣若游絲的聲音自簾幕後傳來。
尚隆止住腳步,猶豫著該不該回頭,擰緊眉,還是轉過身握住那隻染上斑點的手,將簾幕後虛弱無力的小小麒麟——那陪他走過一千年歲月的人——擁進懷裡。
「我來了。」我果然還是沒辦法拋下。尚隆在心底自嘲。
「白痴……你知不知道……我差點就等不到你啦……」六太也緊緊地抱住尚隆,這承諾過也達到了他的要求的男人,給了他所有幸福的男人。
「你才是白痴,哪會這麼快?」尚隆放柔神情,手指溫巧地滑過六太布滿斑點的臉龐。
六太只是笑,「沃飛,俐角……你們都出去,沒有我的命令……不准進來。」
「「台輔?」」
「……出去。」六太藍紫色的眼神清澈而堅定。
明白六太的堅持,使令們應聲『是』便安靜地出去了。

室內恢復一片寂靜。

「……尚隆,上天這次對你很好噢。」六太窩在尚隆的懷裡,舒服地摩蹭了一下,「失道病……來得很快。」
聽聞,尚隆的眼底不著痕跡地震了一下,他垂下眼看著懷裡的六太,語調裡有著難以察覺的顫抖。
「……很痛嗎?」
「當然痛。不過這是你所希望的,不是……嗎?」六太撐起嘴角,笑得燦爛。
「……」不作聲,尚隆伸出雙手,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,猛地將六太壓制在床榻上,雙手緊緊箝制住六太那,輕易就能折斷的頸項。
六太還是笑著,眼裡沒有半點的驚惶。
「——別那樣笑……一個將死之人不該那樣笑。」尚隆眼裡雜揉著矛盾自殘而痛苦的情緒,臉上卻是嗜殺的腥紅色彩,笑容擴大再擴大,「還是……你早就料到了,所以叫使令們出去?」
感覺到逐漸施力的手掌,六太依舊笑得無畏,「你……不要自責……我早就決定了,永遠追隨你的……」
忽然,頸間的力量消失,空氣突然灌入讓六太劇烈地咳起來,他摸著頸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尚隆的背影。

「……你!你跟朱衡、帷湍,還有成笙他們一樣——都是一群笨蛋。我……其實一點都不值得。」尚隆看著自己的雙手,頹喪地垂下頭,「我只是個……任性的人。」
「你沒有。沿海的小型妖魔,只是你故意引來誤導人民的,實際上並沒有任何人被妖魔攻擊;你撤換朝廷大小官員,是為了將一些有可能在雁國荒廢期間胡作非為的官吏換下台,以便下一任延王施政;你建新堤防,只是怕不知何時才會出現下一任王……」
六太看著尚隆的背影,寬闊得讓他放心交付一千年的雁國,寬闊得替他擔下一千年來所有的艱難,他還能求什麼?

——你少了一點,你得失道病了。所以以上一切皆不成立。」尚隆哼一聲,嘲笑的語氣究竟是說給自己聽,還是……
「不……這一切的一切,都證明你的心並沒有偏離正道。但是上天應該是聽到你心裡的話,所以我才會得失道病……」
「我失道了,我的心確實偏離正道。」尚隆仍舊想再辯解,像是自己必須如此確信。
「你只是……累了。」六太瞇起眼,嚥下酸澀的表情。
尚隆的身形一震,沉默一會,他帶著釋然的笑容轉回頭,「到最後……果然只有你,了解我。」
六太望著尚隆,終於忍不住流下淚,「……會死的……尚隆……你會死的。」
他很明白,自己活了一千年,早就對死亡毫不在意了。
可是一想到尚隆也會死,六太就無法想像那樣的情景——儘管他看不到。

尚隆微笑,替六太擦去淚水,「啊啊——……我知道啊。」
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,其實他還是有那麼些害怕的。
沒有人說君王是神不會死,其實君王啊,就本質上來說還是個人的,只是他可以活的比別人更久一點。
雖說只要不失道,君王就可以長命百歲,不過這也只是比一般人還多了一項,選擇自己死亡時間的能力而已。
而一千年,他的確也是活夠了。
他看著六太悲傷的目光,輕吁口氣,「你願意……陪我到最後嗎?」
點頭,六太伸手用力地擁抱了尚隆。

那麼這樣就夠了。
在六太的額上烙下一吻,尚隆露出好久好久沒這麼開懷的笑容。
「我也會陪你到最後的,六太。」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深夜,尚隆將熟睡的六太安置在床上,輕柔地替他蓋上床被,仔細地將六太的容顏記憶。
然後他轉過身,步出了仁重殿。

——主上。」沃飛的聲音從尚隆腳下的影子裡響起。
「六太就交給你們了。」深深一鞠躬,尚隆頭也不回地往玄英宮大門走去。
一個白色的女人從影子裡溶出,她回以一個鞠躬——很深、很長。
「……請您,放心。」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尚隆跨上球球,憐愛地拍拍牠。
「這是最後一次了,球球。辛苦你這麼久了。以後……你就自由了。」他執起韁繩,準備就緒。

「主上!」帷湍擋在廄口,「就這麼不吭一聲,又想溜啊?」
「這還是一千年來你第一次抓到我呢!不錯不錯,有進步。」尚隆苦笑。
「……你以為我以前抓不到嗎?」帷湍撇撇嘴,「都最後一次了,還這副德性。」
「就是啊,要走也不報備一聲。」成笙從陰影裡走出來,「害我這禁軍長每次都對百官難以交代。」
「笨——蛋。」朱衡的笑容有點無奈,「你也沒給個藉口,我們要怎麼向『官員』交代啊?」
尚隆大笑幾聲,語調倒是很輕鬆,「那傢伙啊——既然是『笨蛋』,我想你們應該技術還沒差到這種地步吧?」


氣氛瞬間沉寂。
四個人的視線很有默契地,遙望很遠很遠,那、看不見的地方。
尚隆嘴角動了動,「之後……有什麼打算?」
「還能有什麼打算?」帷湍開頭,另外兩人倒是跟他不約而同。

「「「我們會替你好好守護,雁和台輔。」」」

尚隆聽完,重重的嘆口氣,「就說你們勞碌命吶!我走了。」
他執起韁繩,催促球球往外走,只是帷湍還是擋在門口,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。
「帷湍?」
「……主上……辛苦您了。」帷湍跪下,深深叩頭,朱衡和成笙也跟進。
尚隆見狀,搖搖頭,「幹嘛幹嘛?不要弄得這麼傷感嘛,真不像你們。」
之後三人各自起身,隨著尚隆走到廄舍外。

「我想了很久。」朱衡帶著笑開口,「你這笨蛋果然不適合用興王或滅王來形容。您的諡號……用隆王還滿意嗎?」
尚隆注視著朱衡許久,點點頭,「——不錯,很適合我。」

韁繩一抖,白色的騶虞劃出美麗的弧線往天際奔去,很快的隱沒在黯黑的夜色裡,再也望不見。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他往後看了最後一眼。
這凡間,他是再也沒可能憶起了吧?

「真的決定了?」玉葉仙子的語氣平淡,卻帶著淡淡的勸退意味。
他轉回頭,爽朗一笑,毫不猶豫地接過玉葉手上的那碗純淨的水,根據山客的說法,它的名字叫做——孟婆湯。
「以後還請您多擔待,我想就算喝了它,我的個性也不會變吧?」尚隆挑起眉,看著水面澄澈得不像擁有任何神力的『孟婆湯』。
然後不等玉葉接著下來的話,尚隆一仰頭,飲盡。
瞬間他感覺腦中記憶的片段快速飛逝——

瀨戶內海,
六太第一次向自己叩頭下跪、矢言忠誠的情景,
帷湍怒氣沖沖地扔了一卷卷戶籍在自己腳邊的畫面,
朱衡冷笑著問自己喜歡滅王還是興王稱號的那天,
還有自己認真的對更夜保證的表情,
更多的是一幕幕君臣間總是你追我逃的互動,
還有和六太一起溜到下界玩到不敢回去的景況……

最後的最後,是六太身上充滿斑點的笑容,
還有朱衡帷湍成笙幾個笨蛋誓死追隨的決心……

就像被風翻飛的書頁,一頁一頁,過了就刷白一片。
在記憶完全空白的最後幾秒,尚隆才發覺——原來,他已經擁有過這麼多。

「這樣就夠了……」他笑,極盡他一生的灑脫。
然後、他的人生返回原點,不復記憶。


玉葉靜靜的看著尚隆的變化,無聲地、嘆口氣。
「初次見面,我是玉葉仙子。您剛成為飛仙,而我的工作是將您帶往玉京。」玉葉輕眨睫羽,對著眼前的人緩緩說明,然後轉身往內殿走去。
「不好意思,玉葉仙子是不是忘了告訴我,我身為飛仙的名字?」尚隆揚起眉,看著玉葉仙子發問。
「你叫尚隆……延尚隆。」玉葉說著,注意到身後停下的腳步聲。
她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去,卻在接觸到尚隆表情的瞬間,露出了驚訝的神情。
「尚隆……這是我的名字啊。」他爽朗地笑開,卻流下一滴清淚。

玉葉仙子垂下眼眸,隨即換回平日淺淡的神情。
從沒想過喝了孟婆湯以後,還有人能夠對往昔有所反應……
那是自開天地的千萬年來,她從未見過的。
就算她是無情無欲的神仙,也能感受到眼前這人,太過深刻的悲傷。

人間羈絆至此——那情,太深。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「……尚隆?」六太睜開眼。

這已經是尚隆離開四天以後的事情了。
六太緩緩起身,對於尚隆不在身邊的事情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,他逼迫自己不要去看自己的身體,卻在下床的刹那,看到自己毫無斑點的肌膚。
力量忽然被抽離身體,他跪坐到地板上,用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聲音,悲淒地叫了起來。

「你騙我——尚隆……尚隆你騙我——你怎麼可以、怎麼可以——
「台輔……」沃飛伸出手,試圖扶起六太。
六太卻用力甩開她的手,用憤恨的眼神瞪著他們,「為什麼不阻止他?他不可以……我是這麼相信他……——你們為什麼不阻止他?」
沃飛和俐角低下頭,默不作聲。

突然,六太毫無預警地化作獸形往殿外奔去,剛好愈上聞訊趕來的帷湍等人。
「台輔!!!」他們朝著六太跪下。
六太瞇起眼,看著成笙,「……你們,沒半個人阻止他?」
帷湍站了起來,「主上……隆王希望台輔您能和雁國永遠幸福。」
六太的眼睛闔了又開,聲音止不住的顫抖,——那是,他的諡號?」
「……是。」

六太以麒麟的模樣緩緩越過眾人,往天空抬起頭,好像笑了起來。
「記得把我們倆的衣冠葬在一起。」語畢,金黃色的身影隨之消失在眾人眼前。

那一天,連關弓都聽得到,高聳入雲的玄英宮裡傳來陣陣哀鳴的聲音,像是天空也動容了。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玉葉仙子一貫的無波表情。

「你要放棄他給你的人生,是嗎?」
「您應該很明白,我不可能再選出下一任王了。」六太毫不猶豫的回答。
輕嘆一口氣,玉葉的笑容極淺。真是相像得過度的主從。
「如果你不後悔,就喝下那碗水。」指了指憑空出現的婉。
六太走過去,對著沃飛悲傷的臉微笑,「對不起。還有……謝謝你們。」
然後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之間。
捧起,仰頭,飲盡。

玉葉仙子對沃飛和俐角點個頭,「讓你們白白作了使令,真是抱歉。」
然後雙手閃耀白光,瞬間將兩位使令籠罩。
白光過後,他們變成兩顆透明的珠子。
「你們將會在盛世出生,作為補償。」玉葉輕聲說著,兩顆珠子化成兩道光飛出蓬山。



——*——*——



六太走在玉京的街道上閒逛,一個匆忙的人影將他撞倒,在他還來不及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時,就被撞倒他的人扯到一旁。
「你——
「噓!我翹掉工作好不容易跑出來,你不要害我被抓回去。」黑髮男子用食指抵著嘴,急忙解釋。
等人聲過去後,黑髮男子才轉過來跟六太道歉,「我的名字是奏利廣,剛才撞到你了,不好意思。」他痞痞一笑。
「……我叫延六太。」
「……延?啊哈!你是新來的飛仙嗎?」

「什麼事這麼高興啊?翹班大王。」另一個聲音自利廣頭頂冒出。
利廣為難的笑了笑,「說我?要不是你跑得不見蹤影,我怎麼會必須去代班?翹班大神。」
兩個人就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調侃,直到一旁的六太輕咳一聲,才喚回兩人的注意力。

「真是抱歉。我的名字是延尚隆,叫我尚隆就可以了。」看到六太的金髮,尚隆隱約覺得心裡感到非常愉快,他蹲下身讓視線和六太平行,伸出手。
「我是延六太。」不知道為什麼,六太的笑容好大好大,連他自己都不明白,心底的那份想哭的衝動是從何而來。

他只是開心的笑著,緊緊的握住那隻厚實的手掌,永遠永遠都不想放開。

完。





《後記》
用這篇來當情人節賀文,總覺得會被砍殺?(毆)
不過好不容易用這篇文來抓回寫文手感,雖然很狗血……OTZ
會被怎樣某砃早就有相當的心理準備啦!(攤)

文中有一些地方某砃沒有交代清楚,這裡一併交代

ˇ*關於孟婆湯
在小野大人的書裡是這樣介紹:『王昇山去卸下自己的職務,通常意味著王的死亡。』
但是某砃對於這裡的定義作了稍微的修改。

既然是王,就表示他在某種程度上具備成為仙人的資格,所以某砃私作了一翻新定義:
『去卸下自己職務的王,如果在位超過150年,就能夠列位玉京,只是必須喝下孟婆湯以遺忘人世間的一切。』
於是對常世人來說,或者是對王自己本身來說,王的確是死了,因為連他自己都失去了那一段記憶。
至於沒有超過150年的王,那就是像使令一樣,重新再去輪迴,如此。

啊、對了,至於為什麼是150年,那是因為那個王已經翻過兩座『山』啦!
超強了唷ˇˇˇ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